那时候的信仰没碎,只是紧握祈祷的双手在颤抖。
那时候的泪没流下,只是隐忍在眼眶坚持着什么。
然后黎明来临,所坚持的已是破碎一地。
踩着一地的碎片,刺痛感以及鲜血流了一地,她伸出苍白颤抖的双手,将一地的碎片给一一拾起。
粘着粘着,泪与血一并流下,她轻轻地抱着粘好的心,尽管已满是裂痕,尽管已被血尽染,她流下血泪,祈祷着。
一直一直地,祈祷着。
小时候的记忆已是模糊一片,只记得有双温暖的大手把自己高高得抱起。那模糊的轮廓似乎在笑着,对着一旁的女人似乎在说着什么,欢笑声充斥在这个模糊的空间。
在娘胎的时候就感觉得到,母亲深爱着父亲。所以理所当然的,她也深爱着名为父亲的男人。
坐在小小的板凳上,她期待地看着关着的木门,又看了看在一旁织着毛衣的母亲,不停地询问着父亲是不是要回来了。
母亲只是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告诉她父亲快要回来了。
她和母亲最爱的那个男人,就快要回来了。
只是没有等到往常一样的开门声,母亲匆匆地接起一通电话就跑了出去,丢下她一人在家里。
看着那扇被关上的木门,她依旧期待着。
然后就像戏剧化一样的狗血,父亲出了车祸丧命。
不明白地看了看正在哭泣的母亲,她又转头盯着躺在白色花堆上的父亲,不能理解地走上前一步,伸出短小的手推着那冰冷的身体。
【爸爸,醒来了……妈妈一直在哭……爸爸!】叫唤着一直闭着眼睛的父亲,她有些气恼以及不理解为何父亲一直不要醒来,高高地嘟起嘴,声量也跟着提高,【爸爸你再不醒来我就再也不要理你了!妈妈也不会再理你的!爸爸!】
一声一声的叫唤伴随着母亲的哭泣声,那她和母亲深爱的男人再也没有醒来。
再也没有醒来。
直到棺材下土的时候她依旧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要把她最爱的父亲给埋了?
咬了咬下唇,她不能理解地拉着母亲的手大声地说,【妈妈!他们把爸爸埋了,爸爸就不能去工作啊!】
母亲只是抱起她,紧紧地抱着,却没有给予她任何回答。
直到回到家里,她踢掉小鞋子踏进客厅,很快就看到放在板凳旁的新书包,她高兴地抱着新书包转绕着,转头看向坐在玄关的母亲,【妈妈!爸爸给我礼物!爸爸给我礼物!】
母亲只是把她的小鞋子放好,无神地越过她便走进房间,锁上房门。
眨了眨眼,她看了看玄关,然后转身去把自己的玩具全都放进了新书包。
只是一直到晚上,母亲都没有从房间出来,压抑的哭声却是不断地从房间里传出。她并不晓得为何母亲一直在哭,她也不肯去闹,只能乖乖地坐在板凳上等着父亲回来。
等到自己靠着墙壁迷迷糊糊地睡着了,那扇木门再也没有被打开。
或许她已经稍微察觉到父亲再也不会回来,可她不肯去问,甚至是不肯哭。
看着母亲整日忙进忙出,原本漂亮的母亲日夜憔悴,偶尔还会忘了给自己东西吃,可是她不肯说,只能缩在板凳上,抱着书包,什么都做不到。
然后有一天,母亲告诉她,她们必须离开了。
离开的原因是因为父亲和大耳聋借钱开的小公司经营不善而破产,母亲卖房子,用光了全部保险金去解决公司的债务以及欠大耳窿的钱,她们无家可归。
她背着父亲留下唯一给自己的书包,依依不舍地跟着母亲离开了这充满着与父亲回忆的房子,跟着母亲到处流浪。
本来就没有职业的母亲从一个又一个男人的住处流转,她不明白母亲在做什么,只是门一关上,就留她一人在门外等待。
肚子饿加上夜晚的空气很冷,她抱着书包静静地望着夜空,安慰着自己只要天亮就好,只要能熬过这个夜晚就好。
就这样,一直一直地不断地过日子,一天或许只有一餐,或许只是个面包,或许也只是一杯牛奶,再也没有丰富的餐点可以吃。
偶尔可以在屋里过夜,只是没有床可以睡,缩在角落自己取暖。
然后她拼命地祈祷,一直一直不断地祈祷着。
父亲的面孔在回忆中逐渐模糊,直到只剩下微微的轮廓可以记起,已经不知道是几个失眠的夜晚。
拉着她的小手,母亲难得露出微笑告诉她,终于有个不用再搬迁的家。
家?
家不是早已经没了吗?
母亲遇到一个算得上有钱却不会赶走母亲的男人。那男人让她们搬进了他的公寓,也让她上学。
一开始的一个月还好,偶尔从学校回来男人还会让她进去屋里,吃顿饭,给她一张床睡什么的。直到她第一次目睹了自己的母亲与男人在厨房里**时,她很少再也进去屋子了。
母亲与男人每日几乎都在酒肉池林,她也只能蹲坐在门外,等每一次的结束后才进去吃饭。然而母亲似乎常常忘了她的存在,锁上了门就再也不会打开,她也只能抱着用了许多年的书包,在门外吹着冷风打瞌睡。
就这样一直下来,在屋子里睡觉的时间越来越少,每一次的敲门都只是她硬着头皮要和母亲拿学费,然而每次男人都会扯着她的头发怒骂她一顿才会把钱丢给她,她不哭。
不能哭。
在这栋星海公寓里有着不少住客,招收的白眼以及鄙视都不少,偶尔会有几个路过的人把她当乞丐朝她丢纸钱,她也只能低着头尽量避开那些会让自己受伤害的目光。
附近家的小孩时常会跑来骂她可怜虫,朝她丢蟑螂什么的都有,她也只能缩起身子尽量让自己的存在感变低。
有时候会想,或许自己消失了更好,这样就不会麻烦到别人,不会给别人造成麻烦。
如果自己消失了,谁会记得她?母亲早已把她当透明,男人更是不记得有她这么一个人,还有谁会记得她?
望着逐渐暗下来的天空,她握紧双手祈祷。
……却已经不知道自己在祈祷的是什么。
她在学校里没朋友,因为母亲的关系老师和同学都不喜欢她。每次到学校桌上都会有着一大堆垃圾,清理垃圾后桌面上还有着恶作剧的同学用麦克笔写下的字句,「苏然是妓女的女儿,苏然同样也是妓女」之类的话。
同学们也在一声一声地骂着她「**」,连老师都坐视不管,她必须自己习惯,也早已经习惯。
她从来不被期待,也没有人会期待。
她必须习惯,被无视、被嫌弃、被辱骂、被欺负甚至是被恶作剧。
只是偶尔在一个人的时候,会忍不住哭泣。
帮助自己的同学很快就会被其他同学给排挤,然后很快就会和其他人一样站在自己的对面,拼命地撕裂着她还未结痂的伤口。
或许真正第一次有朋友是在自己吃着母亲丢出来的包子的时候吧。
那时候刚搬来不久,住在隔壁几间的邻居小孩就来到自己的面前,完全不嫌脏地拿着装了便当的小篮子就坐在她身边野餐。
【多人一起吃才会开心!】女孩笑着把一块蛋糕递给了她。
旁边的男孩也很不客气地给予自己冰淇淋。
那是温帆书还有他的妹妹,温末雪。
两人总会带着好吃的给自己,甚至会告诉自己许多她不知道的新鲜事。等她稍微胆大了起来,就会跟着这两兄妹到附近的公园一起玩,末雪还会把她的小洋装或是漂亮的裙子送给自己。而帆书会替她赶走那些烦人的讨厌鬼,告诉她会保护好她。
她相信着、感激着、也祈祷着。
【我祝福你。】十分虔诚地在她额上落下一吻,她忘了从何时开始就再也没有人会亲吻她的额头,给予她祝福。
热泪盈眶,她咬着下唇点了点头,看着兄妹俩朝着她挥手道别。
看着两人的背影越来越远,她突然看见帆书转身折返回来,蹲在她面前拿下围在脖子上的围巾,非常细心地替自己围起来。
末雪也小步地跟着跑了回来,把自己毛茸茸的手套脱下给予了她。
她望着眼前的兄妹俩,哭了起来。
那是初雪降临的夜晚,也是她第一次和朋友一起度过的初冬。
她祈祷着,祈祷着自己与这兄妹俩不会分离。
一直这么祈祷着。
相处的几个月下来,她与兄妹俩见面的时间变少,她并不晓得出了什么事,只是最近几日兄妹俩看起来也没有很开心,虽然末雪一直保持着笑容。
然后直到那一天,她的世界天翻地覆。
夜晚自己在屋外睡得模模糊糊之际,屋子内传来了吵架声,母亲带着哽咽的骂声伴随着东西摔下的声音,还有男人愤怒的辱骂声。虽然母亲与男人同居期间偶尔会有争吵,可是也没这一次的严重。
吵到左邻右舍都出来咒骂几句,她缩着身子尽量不去看邻居们的眼神,安静地度过自己的时间。
然后就在她快要睡着的时候,屋子的门突然打开,一只手用力地扯着她的头发将她拖进狼藉的屋内,男人狰狞的面孔出现在自己面前。
母亲压制住自己不停挣扎的双手,她恐惧地看着压着自己的男人,拼命地挣扎以及喊着要母亲救她。而跪在上方抓住自己双手的母亲只是冷冷的看着自己,眼神就像看着什么陌生人一样。
直到男人撕开自己的衣物,直到全身**疼痛不已,禽兽一般的男人依旧不顾自己的哭喊,她意识逐渐模糊。
她恨,恨自己的母亲、恨眼前这个男人,也恨肮脏的自己。
她恨为何自己会遭遇这种事情,恨自己的命运。
全身已经麻木不仁,她在男人离开前一直都没有闭上眼睛,她要记住这男人的脸,她恨这个男人。
直到男人穿上裤子摔门离去,她才闭上眼睛,眼泪从眼角流出。
母亲带着自己去洗澡,可是无论怎么洗她都觉得不干净,就算洗脱一层皮自己也依旧不干净。
【苏然,我不能失去那个男人。】母亲这样告诉着她。
那男人在不久前结识了一个有钱的富女人,打算抛弃母亲。母亲早已恨透了不停搬迁流转在不同男人之间的日子,所以母亲答应男人,让男人侵犯自己的女儿,而男人要保证不会抛弃母亲。
她望着自己的母亲,笑了。
笑得好心痛、或许自己连心痛是什么都不知道。
早在母亲压制着自己双手让自己给男人侵犯的那时候,眼前的这女人已经不是自己的母亲。
哪有母亲会让女儿给他人侵犯……
紧握双手想要祈祷,却已经不知道这也肮脏的自己是否还配能够接近上帝。
所以这一天,她第一次没有祈祷。
失魂落魄地走到警察局,她告诉了值班的警员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
值班的警员并不相信自己的话,说这种事情他听多了,可是那都是孩子自己编出来赌气的,所以叫她快点回去,不要乱说话之类的。
被赶到警局外,她望着依旧蔚蓝的天空苦笑了下,想想这世界多么残酷。
她一直在不停地溜达着,没有去上学更不想回家。一直溜达到学校外围,已经是放学时间,她一时间走不出这么多的人群,蹲在墙壁边打算等人群少了些才继续行走。
【苏然。】有人叫住了她。
她抬眼看去,是班上的班长。班长算得上是极少没有欺负自己的同学,虽然也没什么帮助自己,可对自己也没少说闲话。
【你怎么了?】难得的关心。
看着班长一副担忧的面孔,她突然有种要哭诉的冲动,
【先去我家吧!】班长拉起她的手,将她带走。
班长的家不算大,是非常普通的住户人家,却与自己的家不一样,充满着温馨以及笑声。
自己的……家?她有家吗?
给自己吃了面包和牛奶,她才断断续续地把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告诉班长,说着说着也哭了出来。
班长安慰着她,说可以让她在这里过夜,也鼓励了她几句,她非常感激地谢谢班长和班长妈妈。
睡客房的她很早就上床睡了,和蔼的班长妈妈也给予了自己温暖的被单和睡前的祝福。十分难得可以睡在床上,她握紧双手向上帝祷告着,感谢上帝给予自己的现在,认为上帝还没有抛弃她。
睡到一半突然要上厕所,她在经过主卧室时候听见了班长和班长妈妈的声音,说着关于她的事。
【我看她是自愿跟自己母亲的男人**的,装什么可怜啊!】班长妈妈的语气带着满满的不屑以及讽刺,她的心瞬间凉了起来。
而一旁把自己所有事情告诉妈妈的班长附和的话语根本与前不久安慰自己的语气天壤地别,句句都让她寒心。
她还以为自己找到能够倾诉的人……她还以为……
自嘲地笑了笑,她按着自己微弱的心跳,然后跌跌撞撞地离开了班长的家。
为什么这世界如此不公平?
为什么自己就要遭到如此的命运?
为什么是自己?
为什么是自己?
为什么是自己?
她不停不停地想,恨这个世界,恨所有的人,恨为什么是自己获得如此不公平的待遇。
然后在那个天空被染成橙红色的黄昏下,她看着自己亲爱的友人,末雪被人欺负时脸上露出了恐惧以及害怕的表情,她突然间觉得上帝也是公平的。
总算是有人和自己一样倒霉了……
她不是一个人……
倒霉的她不是一个人……
看着末雪堕河的那瞬间,她笑了。
就因为有着这样的想法,所以她没有去制止末雪被人欺负,没有阻止末雪的死亡,她在欣赏友人的痛苦。
为什么是自己?
回到公寓的时候,她看见了哭得死去活来的母亲。
母亲狠狠地给了她三巴掌,哭喊着为什么她要去警察局爆出那种事情。原来那男人早已经看到她在警察局出来,所以回到公寓就立即用这件事作为理由和母亲分手,那男人早就不想履行约定。
看着自己悲哀的母亲,她任由母亲抓着自己暴打,嘴角勾着笑。
倒霉的不是她一个人。
不是她一个人……
然后她看着母亲上吊,母亲用着怨恨的眼神看着她,说出恶毒的话语。
【苏然,我恨你。】
然后在这破碎的空间,母亲逝世的灵魂,她失去了心。
静静地望着母亲上吊的尸体三天三夜,她没有移动也没有起身去拿水喝还是吃什么,只是静静地望着。
已经没有多余的泪可以流给她亲爱的母亲,她空洞地望着。
直到不知是哪家邻居报警发现这里不对劲,她才被带走,从这空洞中苏醒,麻木地跟着警员回了警察局。
平静地把所有事情说给眼前的警员,她看不见眼前的警员长得什么样,耳朵也隐隐约约地听见声音。
有只手把食物和水放到她的面前,她却没有任何食欲。
警员带她去做检查,告诉她一切会好起来,可她却什么也听不进去。
就这么消失好了……
她被送到寄养家庭,是对和蔼的夫妇,他们有一个女儿,叫邓柳萧。
那禽兽的男人最终没有坐监狱,那富女人找来的律师胡扯了一大堆说过了整个官司,她已经不在乎了。
一把火烧掉母亲遗物以及亲生父亲留给自己的书包,她望着火焰燃起,眼里十分平静,或者说是空洞。
她的事情在电视上播报了一天就被全面压下,警方给予了她新名字以及新身份,还有一个新的家庭。
带她走出那片阴影的是柳萧,她十分感激柳萧一家人,也开始向上帝祷告。
她不再是苏然,她是莫怀。
苏然被赐予莫怀作为新皮囊,她必须让苏然的心慢慢沉淀,然后以莫怀这个新身份活下去。
直到回到了洛神,直到温帆书把过去的事情一再挑起,她的皮囊逐渐破碎,苏然也要面世。
柳萧兑现了自己说过的话,确确实实保护了苏然的心。
她对不起柳萧,对不起柳萧一家人。
或许从一开始就是她的错,从一开始若她救了末雪,或许柳萧不会死,或许温帆书也不必自焚。
可是一切就这样发生了,因为自己小时候的欲,想要看别人也一起倒霉的欲。
再次醒来的时候,又是以莫怀的皮囊出现吧……就像柳萧所说的一样,一个「莫怀」坏了,就再做多一个就好了。就算会出现一百个还是一千个的「莫怀」,「苏然」也永远只有一个。
所以现在她必须让苏然的心慢慢沉淀,慢慢地……
沉淀。
【柳萧的葬礼在明天举行。】
不知道是谁这么说了一句,坐在病床上的莫怀眨了眨眼,转头望向声音的来源,眼神十分空洞。
源署倒了一杯清水走过去,扳开莫怀一直紧握的手,把水杯塞进了对方手里。
刚才说话的倩缘站起身,在经过源署身边的时候和源署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倩缘拿着手上的资料夹坐到了床边的椅子,继续开口,【法医报告已经证实那日的其中一具焦尸属于温帆书,以牙医报告来比对,那是温帆书本人没错。】
低下头望着自己的双手,手腕上还有着被手铐勒住的红痕,莫怀低低地开口,【我知道……】
【什么?莫上司你有说什么吗?】隐隐约约好像有听到莫怀在嘀咕着什么,可倩缘听得不是很清楚。
原本在削苹果的源署也站到了倩缘旁边,两双眼睛直直盯住莫怀。
莫怀用着无神的眼睛看了看倩缘,又看了看源署,【我知道帆书死了……我也知道柳萧死了……他们两个都是在我的面前死去,可是我……】
什么都做不到。
【你亲眼看着温帆书自焚?】源署尽量将声量减低,他不清楚莫怀此刻的情绪如何。
莫怀点点头,然后抬头看着源署,眼里流露出一种说不出口的无奈以及悲伤,【汽油的味道,一桶又一桶。】
倩缘抓住了一旁源署的手臂,紧紧地抓住,她无法想象出那种看着别人自焚的情形,却能感受到那时候莫怀的心情。
压抑。
【我大概不适合当警察。】莫怀轻轻地说了这句,她看过不少人在自己面前死去,末雪、亲生母亲、柳萧、帆书……
而自己却什么都没有做到。
倩缘无助地抬头看向源署,只见源署淡淡地对着莫怀说,【如果你要辞职,等柳萧的葬礼后再好好地考虑清楚。】
【柳萧的父母怎么样了?】莫怀却说起另一个话题。
【他们很好。】拍了拍倩缘的脑袋,源署用眼神示意倩缘不要说实话。
实际上柳萧的父母在知道由于柳萧独自一人去救莫怀而中弹死亡后,邓夫人当场崩溃,而邓先生虽然没有表示些什么,可他们都看到两夫妇眼里的伤痛,毕竟邓家夫妇也只有柳萧这么一个女儿。
莫怀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呼出。
【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从莫怀病房里出来的倩缘和源署两人走在医院的走廊上,打算吃个午饭后才回去警局处理善后的事情。
【我有点搞不懂为什么J.K先生要这么快就关闭了温帆书的尸体调查,虽然说刘法医给的验尸报告有牙医的报告作为比对,可是一般来说会做得更加仔细吧!】倩缘系好安全带,略带不满地和驾驶座的源署抱怨着,她个人虽说没什么喜欢刘法医,可是那时候的两具焦尸明明就应该给他们部署的吴法医验尸,J.K先生就那样强硬地把尸体都丢给了刘法医,而吴法医竟然也没抱怨什么,那可是法医该有的工作咧!
【JK先生说温帆书的家属施压下来,要警方尽快把尸体还给家属进行葬礼。】源署想着也不公平,当时温德顺就带着几个议员来到警局放话,要不是温西哲的身份还是个杀人犯,估计当日尸体就被拿回去了。
啧,都不知道温家的人在急什么!
【这世界上就是有这样的人。】当时温德顺带着几个议员放话的时候倩缘也在场,世界上就是有这么不公平的事情,仗着自己的权势来自作主张些什么,让有些正义无法得到伸张,有些案件也永远只能尘封在箱子最底下。
那些悲哀的家属们也永远只能以泪洗面,再一次又一次花钱请律师申诉中再不停地碰壁,眼看着真正的犯人笑着从法庭上离开。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道理永远不过时。】源署微微叹了口气,瞄了眼旁边的同伙,【我们做警察的永远努力去看淡这种事情,尽力总比麻木来得好,至少我们知道自己努力过去寻找证据,这世界不会永远有称心如意的事情,能做多少就做多少。】如果连他们都不做的话,那么就没有人会做了。
【署哥,你……】倩缘开口到一半就打住,她原本是想问对方就是如此看淡紫樱的事情的吗,不过这问题好像很不礼貌虽然说整个玄茗都知道的事情,所以她微微一笑,【你好像错过了紫樱小姐的忌日……】
【为什么会突然说起这个话题?】源署略带疑惑地瞄了几眼倩缘,把车子停好后就熄灭了引擎。
倩缘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在这封闭的车子里又不能避开源署的视线,只能乖乖地开口告诉源署昨晚浩炳给自己发的讯息。
【浩炳他去祭拜了紫樱,他说没看见你很稀奇……】倩缘记得每一年紫樱的忌日源署和浩炳都肯定都会请假,就算工作上有急事源署都很快会处理完毕然后去祭拜自己逝世的妻子,估计是莫怀的事情发生得太突然让源署忘了吧!
有点不自在地扭捏着自己的手指,倩缘原本以为源署会直接下车不理会自己之类的,可她猜错了。
源署只是轻声笑了出来,伸出手用力地揉了揉倩缘的脑袋,语气间也没有愠怒,【你呀,真是操心太多了!】
被源署这样一说,倩缘不满地嘟起嘴巴,眼看着源署已经下了车子,她也只好乖乖地拿着自己的公事包下车。
源署走到倩缘旁边,看着对方关好车门,然后自己按了按钮上锁了车子,和倩缘并肩走着的时候淡淡地开口,【有些事情错过了就让它错过吧,错过也不算是什么件坏事,只有错过失去了才知道珍惜……】顿了顿,源署朝倩缘笑了笑,【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处理景贤那家伙!】
倩缘也笑了起来,心里为景贤接下来的遭遇祷告,心想着:署哥的拳头可不是盖的啊……
只是等待着源署的只有一封辞职信。
源署当场额头爆出青筋,抓起手机就狂拨给某个叫景贤的家伙,从语音信箱到关机,源署才确定是出了问题。
一旁的倩缘小心翼翼地看着面无表情的源署,伸出手拿过源署办公桌上的辞职信,有点不可置信地想着景贤竟然会辞职。
源署拨电话给墨子,一下子就接通了,他劈头就问,【墨子,你知道景贤交了辞职信吗?】
电话另一头沉默了几秒钟,然后传出墨子低低的声音,【是我让他辞职的。】
源署本来想说些什么,可他听见了电话另一头的背景音竟然是飞机起飞的声音,他微微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低吼,【你和他在机场?!】
被源署的低吼给吓了一跳的倩缘捡起掉落的辞职信,有些难过地望着正在讲电话的源署。
【我要带他去国外一阵子,可能很长时间不会回来。】
【你混蛋!!把电话给景贤,我要和他说话!!】源署真觉得墨子好不可理喻。
【他去了厕所……】墨子的声音低低的传出,然后背景音隐隐约约能听见景贤大喊着不要之类模模糊糊的声音。
源署压下心中的怒火,忍住要摔手机的冲动,【墨子,最近的你是怎么了?】
【……】没有听见墨子的声音,只听见景贤喊着说不要去国外这样的话。
【从突然间带着景贤去结婚,然后到这次逼景贤辞职带着人去国外,你究竟是怎么了?】源署觉得墨子变得不像是他认识的样子,虽然说两人平日来往的时间不多,可毕竟是兄弟,墨子一下子的转变太大,让源署有点疑惑以及……恐惧。
等待了半晌,手机才传出墨子的声音,【……总而言之,有事回国再说。】然后就这样挂了通话。
看着发出嘟嘟声的手机,源署忿忿地把手机压在桌子上,骂了一声脏话。
倩缘差一点只没躲到桌子下,她小心翼翼地从桌子边站起身,拿着辞职信的手颤抖着,一张小脸看起来也十分委屈。
见自己把同伙给吓着了,源署做了次深呼吸,然后尽量放柔声音说了声对不起,懊恼地挠着后脑。
【这个……还要交给J.K先生吗?】倩缘摇了摇手中的辞职信。
从倩缘手中拿过辞职信,源署抽屉一拉就把辞职信往里塞然后一把关上,抬起头朝倩缘露出浅笑,【保留着吧,等景贤回来再说,待会儿我会替他向J.K先生请个长假。】
倩缘也露出微笑,看了眼这有点空旷的办公室,微微皱眉地开口,【不知道浩炳的处分下来了没有,这么大的办公室也只剩下我和署哥……】
源署也有些不习惯失去其他人的吵杂声,他从没想过温西哲的事件后会失去那么多同伙,尤其是柳萧还死了……
【船到桥头自然直,做好我们自己的事吧,还有很多很多事情要处理呢!】
火焰在空气中燃起。
静静地看着正在铁盒里燃烧的火苗,J.K先生嘴角勾起笑容。
从钱包里拿出一千真钞,方涵雅丝毫不心疼地丢进火焰里,火焰中映出她平静的面孔,低声开口,【好歹也是我方家的人。】
【只不过是参了些方家的血统,顶着自己母亲的姓的杂种而已。】J.K先生抬头望向前方的女生,戏谑地开口,【亲爱的,方家可不需要弱者来称得起姓方。】
白了眼前时不时就在开玩笑的J.K先生,方涵雅望向了在场的第三个一直默默不出声的人,【刘法医,说些什么吧,你一直沉默搞得我们都不好意思了。】
黑暗中的刘法医在听见方涵雅的话后抖了下,苍白的嘴唇微微开启,【我欠你们方家的债,已经通过制造伪验证一笔勾销了是吧?】
方涵雅和J.K先生同时勾起笑容,两人极为默契地对视了一眼,然后由J.K先生开口,【当然,只要你不说,我不说,她不说……就算天知道,地知道,鬼与神都知道,也没有另外的人会知道。除非你泄露出去给其他人~~~】J.K先生拉长了尾音,然后黑暗中能听见枪支保险被拉动的声音。
刘法医吓得都快要尿了,偏偏这里是车内,车子还是奔驰唯雅诺,他想逃却无法逃走,只能低声开口,【我不会告诉别人的!真的不会!我保证!】
【那好,你可以离开了。】冷冷地这样告诉刘法医,方涵雅打开了车门那秒就看见有些年纪的刘法医跌跌撞撞地逃出车子,然后她把窗户也移下。
冷风从无人的街道上穿梭进车内,穿着露肩服装的方涵雅并没有丝毫冷意,只是微笑地看着站在街道上似乎不知要往哪里走的刘法医,她勾唇一笑,【刘法医,左边哦!】
只是当刘法医顺着方涵雅的话转向左边,他的人生地狱就此来临。一辆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跑车直接朝刘法医冲过来,毫不留情地把人撞得远远,刘法医连惨叫声都发不出。
犯事者的跑车早已经失去了踪影,方涵雅走下车,踩着高跟鞋一步一步走到倒在地上鲜血直流的刘法医旁,高跟鞋在寂静的夜里发出了诡异的塔塔声。
刘法医并没有当场死亡,跑车只是撞了他的半身,所以还不至于死地,他看见模糊的视线里出现了个女性的身影,对方身上散发的味道就和车上的那位女性一样。
【我不会……】
【当然知道你不会。】弯下身子直视着刘法医浑浊的瞳孔,方涵雅缓缓地说着,【这样让你失去工作打包包袱回家乡养老的「意外」虽然有点狠,可是我们已经想不出更好的方子让你乖乖闭嘴回家乡养老。虽然说直接让你死是会比较痛快,可是带着一身的痛以及秘密活着不是更加美妙吗?】顿了顿,方涵雅从裙摆的口袋里拿出黑色的手帕,轻轻地替刘法医染了血的脸擦拭,俯身在对方耳边轻轻地开口,【记住,我们有很多方法可以让你死,只要你说漏了一个字。】
刘法医就算意识模糊了也依然努力地摇头,然后看着眼前模糊的身影终于离开了自己身边,他全身痛得麻木。
方涵雅随手把擦过刘法医鲜血的手帕给丢在刘法医的身上,转身看向了不知什么时候下了车的J.K先生,对方朝她比了个OK的手势。
方涵雅转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倒在地面上的人,冷冷地开口,【救护车已经在路上,不要期待报警什么的会抓到我们的把柄,这条街的闭路电视本来就是坏的,别太期待些什么正义,听从我们的指示以及安排度过你的下半辈子吧!】
最后看了眼刘法医,方涵雅回到了车内,车子也在J.K先生的指示下缓缓行驶了起来。
看着正在缓缓关上的窗口,方涵雅回头看向了已经摆好在桌上的笔记本电脑。
【不需要你多管闲事!】瞪了几眼眼前只会闲着吃饱饭没事做的J.K先生,方涵雅拿去USB连接器连上自己的手机,开始彻底删除与警方某个警员的来往信息,顺便抹除掉所有可能对于自己不利的信息。
【做事狠才配得做方家的人。】J.K先生一手撑着下巴用着一副玩世不恭的态度偏着头欣赏着方涵雅,嘴上说着,【哪一天找个时间也帮他把姓改一改了,直接归于方家之下,作为我姐姐的孩子。】
【你真的很吵咧,大叔!】方涵雅再度瞪了几眼J.K先生,并不回应刚才对方的话,实际上是没兴趣。
摸了摸自己算得上是自豪保养得十分不错的脸蛋,J.K先生有些伤透了心,【亲爱的,好歹说话也甜蜜些嘛!】
【你是想像刘法医一样被跑车捏过一次才甘心闭嘴吗?】方涵雅有点火大了。
【嘛……】将头转去另一边,J.K先生望着窗外的夜景,低声喃喃了句……
【就让他用余生去祈祷自己能够被上帝拯救他那悲哀的灵魂。】
然后火焰燃烧至尽……
最终,
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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